2011年10月10號
無人公園裡,諾大的草皮,墨鏡女孩正躺著,大字型。是週一的早晨,無聊得慌,曬太陽,抽菸,喝啤酒,就我們兩個。iphone收音機撥著歌,一手啤酒已經喝掉了一半。 墨鏡女孩晒得黝黑,和鋪在草皮上的白色床單對比存在。沾了點葉綠素與露水的手指,正在床單上游移著。稍早,我為她比基尼之外的皮膚擦了些許的椰子防曬油。我喜歡那味道,古銅色的皮膚與純白想像的椰子香氣,無關性慾,純粹地讓我感到愉快。 我只穿著一件合身的黑色百慕達短褲,上身赤膊。灰色T恤以及藍色麂皮便鞋已經脫下,散亂一旁。而她,則是將棉短褲和白色坦克背心脫了,只穿著不成套的黑色比基尼與白色小泳褲,或坐或躺著,讓汗持續地漾在皮膚上。紅色鏡框的大墨鏡背後,她是靜止的。偶而燃起打火機點菸,偶爾大口灌了啤酒,偶爾伸手調整了一下褲子,偶爾將臉朝向我。她會笑,但不會說話,然後我會看著一股瞬間飄散的煙朝著天空飛過。我看著她吐出來的煙。那讓我的腦袋裡閃過一陣素描般的灰黑線條。很神奇。 認識墨鏡女孩的那晚,我正用一只波爾多葡萄酒杯喝著啤酒。我其實喜歡用葡萄酒杯喝啤酒。想像一下那種感覺,金黃色的液體和一層白色泡泡浮在表面,隨著旋轉杯子而不停起泡的樣子,光是鼻子一靠近杯子,就真的會讓人想喝得不得了。我是這樣喜歡上這個方式的。理由牽強,但卻是擺脫常規與厭煩的好方法。每種啤酒只要用這種杯子喝,都會有種平時察覺不到的特殊香氣,我向她這樣說著。 墨鏡女孩是吧台上的陌生臉孔。她一個人,卻不排斥和其他人互動。我看著她的同時發現她也正看著我,在乳白色鏡框的大墨鏡背後。她正灌著一大杯的小麥啤酒,而我也是。相同的酒,只是用不同的方法喝著。然後她向我要了一根菸,椰子口味的,讓Bartender為她點了火。幾口煙霧之後,她笑了,表情彷彿像是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老歌那樣。 我住在公園南側,她住在北側;我常繞著公園慢跑,而她常到公園裡的泳池游泳。而這些話題開始於我們彼此都有的晒黑膚色,並且都不是有時間與心情去海邊衝浪的人。所以幾個假設性的問句之後,我和她都對於這樣的巧合感到有趣。倆個皮膚黑到不像台北人的台北人,在一個放著八〇年代舞曲的午夜吧裡頭,相約假日相見。 於是我們在這裡。像老朋友也像老情侶般的。一種自在的氣氛讓旁人可能會以為我們不是住在台北。陽光隨著雲漂移,在草地上,像是一片投影,忽暗忽明地播放著。氣溫雖然不高,但我仍能感覺陽光刺刺地在我身上覆蓋著。 或許她也這樣感覺...